[芬恩/達尼克] 黑頭髮

*ooc & 凈瞎說

*寫作文沒有檢查就交的那種

達尼克的頭髮不是純正的黑。只是在昏暗的燈底下看上去顏色較深罷了，他的眼珠也不是，遑論他的心。芬恩用手指幫他梳頭，當然是一清二楚的。拇指輕輕搓著中指的指腹，長髮像絲、像紗絹、像河流一般離開他的手，像時間里的沙子那樣實在具體。

這是芬恩在人世的最後幾小時。他閉著眼做盡些溫柔的事，認為自己已無需再看了，沒有什麼事情他必須睜眼才能知曉。他也知道達尼克一直在看他，整晚連眼都沒眨幾次，到了應該察覺乾燥的時候也不合上。芬恩會伸手幫他擋住光線，使他再看到芬恩的時候，便又濕潤。

有時芬恩也會向天發願，但他不祈求什麼體面退場。繁文縟節在他和達尼克之間有著能省則省的共識，即使冬木和他們那些盟友們不能讚同。在大戰結束前他向達尼克唸話：只有在這件事上，希望你不要背叛我。

達尼克不記得芬恩是怎樣消失的。他忘記了那具身體有沒有出血，創傷的部位，是分解成了金色的螢火，還是化作暗影塵埃。倒是記得是從兵器先開始，那是聖杯戰爭中的功能性道具。自己曾下過這樣的結論：即使有下一次聖杯戰爭，與這位從者的因緣至此斷絕。此外，除了熊熊火光和嗆喉的煙霧，只剩下過剩的自我意識，以及生命的儀錶板上空洞的的信號。

六十年後達尼克迎來自己神智消散的時刻。他聽見墻壁外有人聲音低語說，「他是賭上了自己」。事實沒有絲毫賭的含義，有風險才算賭。困在人的軀體中，送進嘴裡的多是苦果，少有甜頭。很快他便不會再用舌頭嘗味了。

這又是一片要求禮節的土地，領主這樣說。他的盟友們、甚至他的對手們，所有人都為他盛裝聚集。他不能免俗地欣賞了一遍人生走馬燈。與大部分人不同，嬰兒經歷的那段出世以前的通道，在他眼裡都是舊風景了。倒是這襲黑髮在水銀鏡前的樣子他還沒看夠。不是因為美麗。他沒有空隙思考是為了什麼，時鐘催促他轉到下一幕。

他發現自己在最後幾十年裡跳掉了很多步驟。與他人的行為軌道並列，徒然增顯他為人的畸形。難怪不被同情。最後的道別也將略過，是因為他原本就沒有這樣的安排，而不是因為時間不夠。

當死亡來臨時，他已經不存在了。